亚马逊雨林心脏地带贝伦，2025年11月的那个周日清晨，空气里有一种令人窒息的黏腻感，这不仅是因为亚马逊河口那无处不在的湿热，更是因为几个小时前刚刚散场的那场政治闹剧。

汉格尔会议中心的冷气轰鸣了两周，试图在这个赤道城市营造出一个人工的寒带，好让那些穿着深色西装的外交官们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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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椅子一直是空的，这像是一个黑色幽默，整整两周，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写着美国的铭牌，那下面没有外交官的皮鞋，只有某种巨大的、黑洞般的沉默。

这种沉默比任何咆哮都要震耳欲聋。

30年来，这是超级大国第一次不仅是灵魂缺席，连肉体都懒得敷衍。

就在这间屋子外面，特朗普政府已经把气候危机这个词扔进了垃圾堆，他们甚至不屑于派人来这里争吵，那种彻底的无视，像一记耳光抽在每一个试图在这个房间里寻找秩序的人脸上。

欧盟代表霍克斯特拉脸上的疲惫是肉眼可见的，他试图撑起那面已经残破的西方领导力大旗，但在极右翼浪潮正在席卷欧洲老家的当下，他的声音在这个有着194个国家的巨大圆桌上显得那么单薄。

就在这个真空里，那个来自沙漠的庞大身影站了起来，沙特阿拉伯的外交团队带着一种手术刀般的精准接管了现场。

这简直是一场精彩的柔术表演。

没有了美国这个过去常唱白脸的对手，利雅得代表团根本不需要像以前那样躲在幕后搞小动作，他们直接站在了聚光灯下。

那些关于淘汰化石燃料的文字，那些关于彻底终结石油时代的承诺，被他们用一种温和而坚定的外交辞令，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协议文本里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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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得把时间稍微往回倒一点，哪怕倒回到那个混乱的周五晚上，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谈判要崩了，就像一座年久失修的大坝突然决堤。

会议中心外面的栅栏那里，警笛声和口号声混在一起，那是另一个世界。

七万个喉咙在那里嘶吼，那些从被烧毁的村庄里赶来的原住民，脸上的图腾被汗水晕开，他们不仅是为了某种抽象的摄氏度在呐喊，他们是真的在求生。

他们和那些吹着20度冷气的官员们隔着一道防弹玻璃，但这道玻璃隔开的是两个平行宇宙。

而在那个被称为蓝区的空调房里，正在发生的事情比街头的燃烧瓶更具破坏性。

沙特人很聪明，他们不说反对，他们只谈现实，利用那个被称为贝伦行动机制BAM的新玩意儿做文章。

这就是这次大会最大的荒诞之处，所有人都在庆祝达成了一个新机制，都在鼓掌，好像这是一个巨大的胜利。

如果你仔细去翻那些晦涩的法律文本，你会发现这个BAM根本就是一个只有骨架没有血肉的僵尸。

它承诺要公正转型，它承诺要帮助那些依赖石油的国家找新出路，可是钱呢，路线图呢，技术转让的时间表呢，全部变成了在那之后的某个日子再议。

这就像医生给病人开了一张空头支票，告诉他药在路上，但你现在只能自己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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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拉总统在开幕时的雄心壮志，现在想起来更像是一场尴尬的独角戏。

这位巴西总统想做那只领头的大象，他抛出了那个被称为永远的热带雨林基金TFFF的计划，这听起来太美好了，保护这片绿肺，让全世界为此买单。

从纯粹的林业角度看，这是个不错的成绩，几十亿美元的启动资金确实比以往那些画饼充饥的承诺要实在。

但是，这掩盖不了一个更加精神分裂的现实，那就是作为一个马上就要正式在那张OPEC+协议上签字的国家，巴西的一只手在护树，另一只手却还在渴望着深海里的石油黑金。

这种道德上的割裂感在整个南半球蔓延。

小岛屿国家联盟的代表坐在角落里，看着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新兴石油国家如今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眼神里的绝望令人心碎，全球南方那个曾经铁板一块的神话，在贝伦彻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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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过去那些著名的COP峰会，无论巴黎还是格拉斯哥，无论争吵得多么激烈，至少还有一个名为中美共治或者欧美轴心的引力场在维持着基本的轨道。

哪怕是一纸妥协，也是大国博弈后压出来的实线。

可这一次不一样，权力的房间空了一半。

没有了那个最大的历史排放国在场背锅或者施压，很多中间派国家反而松了一口气。

既然那个住在白宫的人都说是骗局了，我们为什么要割自己的肉。

这是一种会传染的政治惰性。

你会看到很多国家在私底下的磋商中变得漫不经心，那些本来应该哪怕是象征性地也要争取一下的减排目标，就这样被轻易地放过了。

欧盟曾试图以离席相威胁，就像当年在欧洲老家谈农业补贴那样强硬，但在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后，他们只能选择坐下，签了那个被注水后的文件，毕竟，没有任何协议的彻底崩盘，比一份烂协议更让人脸上无光，那意味着承认多边主义彻底脑死亡，谁也担不起这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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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深夜是魔幻的。

最后通过的文件里，化石燃料这个词就像是一个不能提及的伏地魔，被层层的修辞包裹着，变成了温室气体低排放这种圆滑的表述。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可以继续烧油，只要你能捕捉碳，或者只要你能种点树抵消一下。

科学数据摆在那儿，全球升温25度的红线正变得像凌晨的雾一样模糊，大家却还在讨论窗帘的颜色。

那个伦敦大学学院的教授Michael Grubb说得真是一针见血，既然大家谁也不愿意做减法，不愿意丢掉手里的油桶，那就只能疯狂地做加法，拼命造光伏，拼命装风车。

但这就像是在一个漏水的船上拼命往外舀水，却没人愿意去堵那个大洞，这不仅是赌博，这是在拿人类文明的运气当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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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人群散去，贝伦的街道恢复了那种热带城市特有的嘈杂和无序。

那些字斟句酌出来的协议文书，会被装进精致的公文包，飞向日内瓦，飞向纽约，飞向布鲁塞尔。

但是如果你站在亚马逊河边，看着浑浊的河水拍打着干裂的河岸，你会发现这片土地根本不在乎那一叠纸。

那7万个示威者的声音已经被巨大的引擎轰鸣声盖过，美国缺席了，但美国留下的那个只要利益不要未来的逻辑，却像幽灵一样在会场里每个人身上附了体。

当我们不再相信有人会来拯救世界时，也许真正的恐惧才刚刚开始。

以前我们指望英雄，或者指望虽然霸道但还算守规矩的警察，现在警察脱了制服走了，强盗接管了街区，而原本应该站出来的邻居们却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那个行动机制BAM不是救命稻草，它更像是一个用来麻醉绝症病人的安慰剂，让大家觉得好像还在治疗，其实只是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信息来源：

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UNFCCC贝伦会议最终决议文本草案分析

国际能源署IEA关于2025年化石燃料转型路径报告

巴西利亚大学国际关系研究中心关于COP30地缘政治格局分析

英国卫报及金融时报关于美国缺席气候谈判的深度观察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