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天,风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曹府门房老张搂着火炉正迷糊着,一阵马蹄声震得院墙都跟着颤。
他揉揉眼想,哎呀,这不是善茬!
巷口亮起一排灯笼,领头的太监手里攥着黄纸圣旨,嘴角还挂着冷笑,像是要收拾谁。
老张一激灵,撒丫子往里跑,喊得嗓子都冒烟:“老爷,坏了!抄家的人来了!”
屋里炸锅了。
太太们火急火燎往箱子里塞首饰,小姐小少爷们抱着丫鬟抖成一团,兵丁在屋子里像逮耗子一样翻箱倒柜,银锭、绸缎、藏得再深也全搬了出来。
曹頫站在院里跪着,手里的圣旨被风吹得哗哗响。
他脑子里还在盘算,小时候爹临终抓着他手说:“咱家的亏空,迟早得露馅儿,你可得多点心眼。”现在这场面,哪还有啥心眼?
满地鸡毛,日子一下变了天。
要说曹家以前那风光,那真是撑得住场面。
家里上上下下,谁不是腰杆子挺直,走路带风?
其实说白了,全靠康熙皇帝抬举。
曹寅的娘是康熙的乳母,这关系亲到没边,跟自家娃一个待遇。
宫里谁敢不服?
康熙小时候得天花,旁边人都避着走,只有曹寅他妈敢贴身照顾。
自打康熙做了皇帝,直接把曹家人安排到江南做江宁织造。
你别看名义上只是五品官,这职位是个肥差,掌管丝织、盐税,权力大得要命——说是江南半壁江山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康熙南巡,曹家是头等“东道主”。
六次南下,有四次住曹家,晚上聊到半夜,问丝价、盐价、谁贪了钱,曹寅都一五一十地说。
康熙对他宠得没边,菜里没盐都能怪到曹家头上。
每逢皇帝南巡,曹家日子别提有多紧张。
门口灯笼挂满“万岁”,院子里摆满鲜花,厨房炖着山珍海味,丫鬟都换新衫。
花钱跟流水似的,把家底掏得干干净净。
没银子就跟盐商借,国库的钱也借,连银碗银筷子都拿去当了。
有次康熙第二次南巡,曹寅把花园硬生生扩了一倍,还挖池塘种荷花,修了个“御赏亭”。
康熙乐得合不拢嘴,夸曹寅会办事,可曹寅背地里抹眼泪,修花园花了五万两,那钱以后还得慢慢还。
等到康熙第四次南巡,曹寅已经病得不成样,脸白得像面团,还是硬撑着陪皇帝吃饭。
表面笑嘻嘻,心里却揪着,国库欠了三十万两。
盐商天天上门要债,晚上睡觉都得把催债条压枕头底下。
康熙人不错,护短护到家。
曹寅死了,康熙亲自写挽联,说啥“保障东南,鞠躬尽瘁”那些话,伤心归伤心,欠的钱还是要还。
皇帝让曹寅的儿子曹颙接管江宁织造,意思是“你爸欠的钱,你慢慢还,给你时间”。
曹颙上任是真拼,卖田产,跟盐商借钱,两年还了十万两,可惜年纪轻轻就得了重病,二十七岁说走就走。
康熙叹气,说曹家命苦。
没辙,又让曹寅侄子曹頫接任。
曹頫小时候被夸聪明,长大了却光知道吃喝玩乐,买小妾,逛青楼,江宁织造的钱全花光。
康熙知道了,生气是生气,还护着,“小孩不懂事,别逼他。”
等到雍正登基,这日子就不一样了。
国库只剩八百万两,跟小庙的香火钱似的,雍正心里犯愁。
清查亏空,啥关系都不认,谁欠钱都得还,不还就抄家发配。
那时候,像曹家、孙家这些康熙宠臣,全被盯上了。
雍正火气大,干活也利索,催债时说:“你爸爸欠的三十万两,赶紧还!”曹頫吓得赶紧回信:“皇上,我还了一半了,剩下的明年肯定还。”可实际上,他一分没还,钱都藏到亲戚家里了,还给小妾买了个翡翠镯子,天天在屋里喝酒取乐。
雍正这人不是一般轴,催了几回,曹頫撒谎说已经还钱,其实啥事没干。
雍正收贡品时摸到丝绸,一扯就断,火气蹭蹭冒,“曹頫是不是拿我当傻子?这破玩意儿也敢冒充云锦!”又查发现,江宁织造的钱都被转到私库,公款变成了自家钱袋子。
雍正警告道:“再敢撒谎,直接抄家!”可曹頫还是没当回事,继续花天酒地。
最要命的一次是押送丝绸。
朝廷派曹頫押丝绸到京城,半路上遭了暴雨,丝绸全淋透了。
曹頫怕雍正生气,偷偷把湿了的藏起来,用劣质丝绸糊弄皇帝,押送钱也顺手揣进兜里。
雍正查得一清二楚,气得拍桌子,“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这日子不用过了!”直接下旨,抄家!
抄家时,内务府兵丁像捡麦穗一样,搜出翡翠镯子、珍珠项链、黄金元宝,连明朝的瓷器都收出来。
清朝明令民间禁藏明器,雍正一看,脸都绿了,“曹頫胆子肥到天上去了!”这家伙被发配到边疆,死在外地。
曹雪芹那会才十几岁,家里搬到北京小胡同,日子紧巴巴。
小时候锦衣玉食,后来靠卖字画糊口,心里像被刀剜了一块。
家里变天,曹雪芹心头的滋味谁能懂?
没钱没势,家族一夜间从“江南大户”变成“街头破落户”。
这巨大的落差,成了他后来写《红楼梦》的灵感源头。
曹雪芹把自家兴衰写进了书里,贾府便是曹府,贾宝玉正是自己。
他把对过去的惦记、对现实的不甘全揉进了小说,才让后人读来心酸又动情。
其实,雍正抄曹家的事外头传得五花八门。
有人说是因为雍正跟康熙有过节,也有人说曹家支持了八阿哥胤禩,有人还说雍正专挑康熙宠臣下手。
实际上,雍正抄曹家的理由简单得很:曹家欠国库的钱太多,曹頫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骗皇帝。
你要是雍正,摊上这么个玩意儿,欠了三十万两还死不认账,还撒谎、送假货、贪污,你能不抄家?
有时候,这官场就跟打麻将一样,一边讲规矩,一边看关系。
雍正想整顿吏治,肯定得拿曹家开刀,杀鸡给猴看,让其他大臣知道新皇帝说一不二,政策才能推得下去。
曹家是康熙的宠臣,雍正拿他们立威,等于给全天下的大臣提了个醒,“有关系也没用,规矩就是规矩!”
曹頫一家被抄家后,日子一下子塌了天。
家里人四散奔逃,财产全进了国库,曹家彻底掀翻了。
曹雪芹跟家人搬到北京小胡同,过上了小日子,靠卖字画糊口,心里满是委屈和不甘。
家里从盛到衰,就像过山车一样,谁能想到堂堂江宁织造的儿子最后过成了街头画匠?
说到底,曹家的故事不就像一台大戏?
你方唱罢我登场,谁能料到结局?
那种家族兴衰,朝堂变迁,就像棋盘上的棋子,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走到哪儿。
曹雪芹把这些恩怨情仇写进了《红楼梦》,才让多少后人读来唏嘘不已。
贾府的荣华富贵一夕之间就没了,背后就是曹家的血泪史。
你要问这种事换你是雍正,会不会抄家?
三十万两银子的亏空,天天有人撒谎糊弄,还敢送假货,那还犹豫啥?
搁谁都得下狠手。
不抄家,国库就真成空壳子了。
人情归人情,规矩归规矩,该咋办还得咋办。
这场风波,给后人留了无数叹息。
曹雪芹从繁华到落魄,靠着记忆和苦难写出了《红楼梦》,把自家故事变成了中国小说巅峰。
可谁又能想到,风光背后都是眼泪和心酸?
历史就是这样,转眼之间天翻地覆,谁都逃不出规矩这张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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