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我国度过了“文化大革命”的第七个年头。同年12月，毛主席作出决定，对八大军区司令员进行人事上的调整，这一举措，在林彪事件之后，无疑成为了军内的一件重大事件。当时，我担任空军司令员，有幸参加了那场关乎八大军区司令员职位对调的关键会议。

一

“九一三事件”的爆发，对毛主席产生了深刻的触动，此后，他开始重新检视“文化大革命”的相关举措。为了强化对军队的领导与管控，他毅然决定重新起用那些曾被边缘化和批判的资深干部，并开始亲自着手，全面掌握军队的指挥权。在周总理的鼎力促成下，毛主席作出决策，允许邓小平重新回到工作岗位。随后，在1973年3月10日，邓小平同志的党籍得以恢复，并正式恢复了他国务院副总理的职务。

在同年8月24日至28日间，中共第十次代表大会隆重召开。邓小平、王稼祥、李井泉、谭震林、廖承志等一批资深且颇具影响力的老干部，在此次会议中再度当选为中央委员，并重返各自的工作岗位。

实际上，在“九一三事件”爆发之前，毛主席便已开始着手策划对军队进行整饬。尤其是1970年“八一”社论的发布，与往昔多年的表述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迥然不同。伟大领袖毛主席亲手创立并亲自领导的、由毛主席直接指挥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对于此事，毛主席表面上并未流露出一丝情绪，然而实际上，他对这种说法甚感不快。

在1971年8月至9月的南方视察行程中，毛主席的言论中便流露出这一见解。在与武汉军区政委刘丰的交流中，他语气坚定地强调：“我坚信，我国的人民军队绝无叛变革命的可能，因为从士兵到师长、团长，直至各级司令部、政治部和后勤机关，他们均拥有维护军队稳定、遏制一切不良行为的强大力量。”

毛泽东同志指出：“我必须承认，过去我确实有过疏忽，在取得胜利后，我对军队工作的关心不够。如今，我将更加重视军队事务，难道仅仅创立了军队就无需加以指导了吗？……这种观点我并不赞同，黄永胜完全有能力领导解放军。”

林彪折戟沉沙后，中央很快就清除了林彪集团的黄永胜、吴法宪、邱会作、李作鹏等把握军权的死党。这期间，毛主席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担心军队出问题。从历史情况来看，毛主席非常重视党和军队的关系。早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就提出：“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但从党的发展斗争中，他清楚地认识到枪杆子必须置于党的领导之下，于是他又鲜明地提出：

“我们的根本原则是，党对枪的领导，绝不容许出现枪对党的指挥。然而，事实也证明，拥有了枪械，便能孕育出党派。正是在华北，八路军成功缔造了一个庞大的政党。枪械同样可以孕育干部、学校、文化以及民众运动。延安的一切成就，无不源于枪杆子的力量。真可谓，枪杆子里出的是一切。”

在与汪东兴的对话中，他坦言：“我国军队虽非全然纯净无瑕，亦存在诸多派系纷争……或许你们对此持有疑虑，但我的信念却始终如一。数十载岁月里，军队内部屡次出现动荡不安。”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毛主席早已深思熟虑，着手对各大军区司令的人选进行了必要的调整。

二

继而传闻，在毛主席审阅一份工作汇报之际，特地提及了各大军区司令员长时间未能得到调动的情形。彼时，邓小平同志已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他问邓小平怎么办？ 邓小平沉思片刻，随后把自己面前的茶杯和毛主席的茶杯对换了一下。 毛主席微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事实上，毛主席早已在思考对各大军区司令的人选进行更迭，然而，他等待的是一个恰当的时机。“九·一三事件”的发生，则成为了他下定决心进行改革的直接催化剂。在征询了周恩来、叶剑英、邓小平、王洪文等人的意见之后，中央决定于1973年12月12日召开政治局会议。

会议开场不久，毛主席便对政治局和军委的工作提出了批评。他指出，“政治局应当将重心放在讨论国家大政方针上，而军委则应集中精力处理军事相关事务，但这一职责亦不应仅限于此，还应兼顾政事。”随后，他进一步强调，“若政治局对议政大事有所忽视，军委对军事议题有所忽略，那么必须及时进行纠正。若你们仍旧不思改进，我将亲自召开会议，亲临现场与你们进行深入交流。我别无他法，只能通过召开会议，面对面地向你们阐释，在政治局会议中进行阐述。”

现场气氛略显凝重，众人皆未料及此变。毛主席稍作停顿，语调放缓道：“我深思熟虑，大军区司令员的调整势在必行，且必须妥善。”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调动？毛主席接着说：“一个人在一个岗位任职过久，便可能变得懈怠。长时间停留，可能导致工作上的疲惫和疏忽。有些大军区，政治委员未能发挥应有作用，而司令员则独断专行。”“根本问题在于军区司令员频繁调动，而政治委员却未随之变动。”随后，他转向叶剑英，表示：“你若赞同，我亦赞同你的看法。我将代表你表达观点。我已经咨询过总理和王洪文同志，他们亦表示支持。”

毛主席继而提议，与会政治局委员一同高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并强调道：“步调需一致，若不合拍，大事难成。”这段话所蕴含的深意，在场的每一位同志都心领神会，其要旨便是重申“一切行动必须听从指挥”。毛主席谈话的精妙之处在于强调，若某人在一地逗留时间过长，难免滋生消极情绪，因此适时调整，方能激发活力。

刚刚复出的邓小平亦出席了此次政治局会议。毛主席宣示了一项重大决策，他言道：“我与剑英同志共同邀请邓小平同志加入军委，担任委员之职。至于是否成为政治局委员，则待二次全会时再行追认。”

散会后，政治局成员转到人民大会堂，在周恩来主持下继续开会。会议一致同意邓小平列席政治局会议和参加政治局工作，作为政治局成员，将来提到十届二中全会追认，并补为军委委员，参加军委和军委办公会议的工作；同意大军区司令员对调。

自此日起，连续四日，毛主席频繁召集会议或与相关负责人进行深入交谈，议题范围逐渐拓宽，核心议题始终围绕这些问题展开。在此过程中，他特别强调了对邓小平的讨论，指出：

“我们现在请了一个总参谋长。他呢，有些人怕他，但他办事比较果断。他一生大概是三七开。你们的老上司，我请回来了，政治局请回来了，不是我一人请回来的。你呢，人家有点怕你，我送你两句话，柔中带刚，绵里藏针。在外，愿你保持和气可亲，在内，则需如同钢铁般坚韧。过往的不足之处，不妨逐步加以改进。不从事工作，固然不会出错，但一投身工作，错误在所难免。而不工作，本身也是一种错误。”

三

12月21日的午后，毛主席在中南海的书房内，与出席中央军委会议的成员们进行了亲切的会见，与会者共有40余人。此次会面共计持续了1小时20分钟。

接见我们时，毛主席穿着一件睡衣坐在书房的中央，他的左边坐着朱德总司令，右边坐着刚参加军委工作的邓小平。还有周恩来、江青等几位政治局委员，都站立在毛主席的右后侧。 王海容站立于毛主席左侧后方，其主要职责是将毛主席所使用的湖南口音巧妙地转化为标准的普通话。毛主席讲话那时很清晰。随后，在发言时，若言辞略显模糊，便由其身边的唐闻生与王海容代为复述以明。王海容现场担任翻译。

毛主席面前摆放着众多座椅，参会者依次步入，接受毛主席的亲切接见。毛泽东轻拍朱老总的肩膀，称赞道：“真是一位出色的司令，我们的红司令，绝非黑司令。”简短交谈后，他同来宾握手，并简短地询问几句。对于新任官员或特别关注的人物，他则会多询问几句，内容多为询问姓名、籍贯、年龄及身体状况。

在总政治部副主任田维新的陪同下，我走进了毛主席的书房。田维新同志与毛主席握手时，毛主席关切地询问：“田维新同志，你从哪里来？”田维新回答：“山东东阿。”接着，毛主席问：“曹植埋葬在哪里？”田维新立刻回答：“鱼山。”毛主席又问：“那片在左侧的湖，请问是哪片湖？”田维新稍加思索后答道：“如果是说湖泊，那么应该是在鱼山的远处，即东平湖。”毛主席听后满意地点头：“没错，就是东平湖。”

接着毛主席把话锋一转说：“总政治部就交你负责了！”田维新说：“德生同志走了，总政就我一个副主任了，让我继续留在总政工作是需要的，请主席委派主任。”毛主席语气十分肯定地说：“不，就是你负责了！”田维新有些顾虑说：“我资历、经验都不够，还请主席派个主任吧！”

此刻，毛泽东主席不再开口，转而向我伸出手来，与我握手。他首先询问了我的籍贯，随后又关心地询问了我的年龄、姓名，以及是否仍从事飞行工作。我依次回答了他的每一个问题。

在向毛泽东主席自我介绍名叫马宁之际，他思维敏捷，随即幽默地开口：“马宁啊，你姓马，我来给你出一个字谜，你来猜猜看。谜面是这样的：一大一小，一跑一跳，一吃血肉，一吃青草。这谜底是什么字呢？”

他言辞利落，命我猜一汉字。然而，我未曾料想毛主席竟会出此一谜，用以考验我，一时间竟愣住了，未能立刻给出答案，只得坦率地回答：“我不懂。”

主席环视四周，众人的面容皆未能揭开谜题的秘密，他微微一笑，并未透露出其中的奥秘。

这个谜题的答案，我后来方才逐渐领悟，原来是一个“骚”字，那便是抱怨的“骚”。毛主席在其诗词中曾留下“独领风骚”的名句，我对此谜底背后毛主席的真正意图，始终感到困惑不解。

接见完后，准备调动的八大军区司令员，在毛主席对面的前排就座。接着，毛主席开始讲话，他的讲话是穿插着讲的，还不时地提问一些问题。讲着讲着，他突然向坐在前排的许世友问道：“我要你读《红楼梦》，你读了没有？”许世友立即回答说：“读了。”毛主席接着又问：“看了几遍？”许世友说：“一遍。”“一遍不够，要看五遍才有发言权呢。”毛主席说完后又接着背了《红楼梦》中的一大段。然后，他把话锋一转说：“你就只讲打仗，你这个人以后搞点文学吧。”“‘常恨随陆无武，绛灌无文’。绛是说周勃，周勃厚重少文，你这个人也是厚重少文。”“你就做周勃吧，你去读《红楼梦》吧！”

随后，他们便将毛主席此次讲话的全文进行了整理，然而，我并未能目睹其全貌。

周恩来看会见的时间很长了，说：“唱个歌啊！”毛主席说：“就散了啊！”这时，由李志民（福州军区政委）指挥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唱了第一段，毛主席说：“不错，就是这一条要紧。还有八项注意，第一注意，第五注意。第一注意，说话要和气，第五注意，是军阀作风不要呢！”他又指挥大家唱完这首歌，宣布：“散会。”

毛主席会见结束后，随即组织了分组讨论。与会人员对中央作出的将八大军区司令员进行对调的决定，均表达了普遍的赞同。

四

12月22日，中共中央同步发布了两份重要文件：一份是关于邓小平同志职务任命的通知，自即日起，他将被任命为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委员，并参与中央及军委的领导工作；另一份则是中央军委发布的关于八大军区司令员职务对调的命令。各大军区司令员及军兵种的主要领导人员再次齐聚一堂，毛主席亲自宣布了这一对调命令。

毛泽东意欲赋予王洪文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以期在将领们面前赢得一定的声望，遂委托他进行点名。王洪文未察深浅，便随意地喊出了名字：“许世友！”

无人应允。许世友面色铁青，目光投向天花板，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在上海期间，王洪文与许世友交往甚密，二人亦曾共饮畅谈。然而，令他未曾料想到的是，许世友竟对他毫不留情。于是，他鼓起勇气，再次大声呼喊：“许世友！”

骤然间，一声沉闷的巨响响起，许世友猛地一击茶杯于茶几之上，茶杯与桌面的撞击声异常响亮。

此刻，王洪文方才恍然大悟，他回过头去，带着求助的神色投向了伟大领袖。毛泽东面色铁青，显得有些恼怒，但依旧沉默不语。

周恩来机敏地迅速接过名册，未加细看，便自其他司令员处开始点起。完成点名后，他随即公布了八大军区司令员对调的详细安排。

北京军区司令员李德生与沈阳军区司令员陈锡联互调职务；济南军区司令员杨得志与武汉军区司令员曾思玉进行岗位交换；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与广州军区司令员丁盛实行对调；福州军区司令员韩先楚与兰州军区司令员皮定均进行职务互易。

昔日全国划分为十一个大军区，此次仅对调了八大军区的司令员。至于成都军区司令员秦基伟、昆明军区司令员王必成、新疆军区司令员杨勇，鉴于他们任职时间均不长，故未进行调动。

八大军区司令员迅速响应命令，严格遵循中央的指示，在短短十天之内，顺利完成了工作交接并抵达新的任职岗位。此次八大军区司令员的职务调整，不仅在国内引发了广泛关注，更在国际上引起了热议。众多国际上的中国问题专家和学者纷纷对此发表评论与推测。

多年后，邓小平提及此事。这是因为毛主席深谙驾驭军队之道，坚决杜绝军队领导干部形成任何形式的派系或势力圈。

应当指出，此次八大军区司令员的轮换调整，堪称建军史上的重大事件，亦对军队人事体系的变革产生了长远而深刻的影响。